张麻子
zephyrshin.bsky.social
张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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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崖沦落人
表哥接到了一顿互相吐槽,然后问了个摩的载我们去莘庄,要价60,最终40成交。到了莘庄又转公交去奉献,然后再转公交去青村,半路在泰青路下车,然后走路二十分钟左右终于到他们厂门口了。厂很大,有几栋厂房和宿舍楼还有一个食堂。去门卫那里登记,才可以领我进去。由于没有身份证,他们人事部经理还让表哥担保,否则不敢用我,我谎报了年龄,说已成年。身份证掉了。在补办中。。。并填写了个人资料正式成为他们中打工仔的一员。表哥把我领回宿舍然后就睡觉了。因为他上夜班。那时候晚上八点上夜班。他也折腾了一天,他必须睡一会儿。否则晚上很难熬,这情况来深有体会。
我在宿舍楼走道里转了一圈,确认这个房间号,生怕出去后找不到回来路
June 20, 2025 at 9:16 PM
最后他跟我说是三毛钱六秒,三块钱一分钟,言语中透露着威胁,我打了两分多电话。不得已给了他九块钱,因为他说超过一分钟后,通话不满一分钟也都按一分钟算。我摸着兜里剩的大约三十多块钱。还是给了他九块钱,那可是巨资,(你能想象两个月前5块钱是我一周的早饭的伙食费吗?学校里的东西还是便宜啊)
因为我害怕。因为我没有身份证。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很胆怯。
表哥从上海火车站辗转到上海西站一个小时左右,但我感觉我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像半个世纪一样长,我很渴,但我不敢去买水,我害怕我买水又被坑。因为我兜里只有二十几块钱了,胆小又不敢跟人说话问路。这看起来可笑可怜又可悲。
June 20, 2025 at 9:03 PM
后来我在堂哥的工地睡了两天,然后表哥打电话过来说可以去上海了,他跟他们厂里说好了,然后堂哥确认后,就帮我买一张去上海的火车票,我记得好像是54块钱。他把我送到诸暨火车站,再三叮嘱一定小心。陌生人的东西不要吃,钱装好不要被偷或者丢了。其实我还是挺胆怯的。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单独出行。到了上海才发现车票根计划的不一样,原以为是到上海火车站的,后来发现是到上海西站的。下了车跟着人群走,当走到广场上不知道往哪走了。只记得压热的夏天,火车站广场有个穿制服的交警在指挥交通。后来鼓起勇气问路,找到一个杂货铺,打电话给表哥,打电话前问了说3毛钱一分钟,就怕被坑,但最终还是被坑了。他管我要3块钱一分钟。
June 20, 2025 at 8:50 PM
期间我堂姐也来看我,并给我买了衣服和鞋子,那是我第一次穿一双工业品鞋子。一双凉鞋和很薄的袜子。在我印象中那样穿还是很洋气的。其实堂姐直达我三四岁。但很早就出来打工。对我非常照顾,想亲弟弟一样。我是我们家族除了她以外最小的打工者。堂哥和堂姐带我去大排档点了几个菜,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为了我而摆的一桌菜。我吃了很多。期间堂姐跟我说现在活不好找。都是要熟练手,再加上我没有生份证,更难。就让我先跟堂哥住几天再给我想办法找活。我说我打算去表哥那里。但他们俩似乎都不太放心。我一个人去上海。因为那时候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手机,联系起来还很不方便。还是有些担忧的。
June 20, 2025 at 8:40 PM
我本来打算借点钱再走。好歹那也是我的工资啊。十天也有一百块。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去借钱。我们俩走的时候也想打招呼。但那哥们儿说不要说话。不然老板不让走就完蛋了。最终我还是写了个留言条贴在了门上。大清早老板还没有起床我俩就走了。走路上我还是有些担忧,因为我不知道那小伙子是不是坏人。但看起来不是善茬。它能过来也是因为他的亲戚和我堂嫂在一个厂上班。也是有人介绍才过来的,我们都一样。不然那么偏的地方老板也很难找到工人。我不知道路,但他知道。我们俩走了很久很久,最后到了我嫂子的工厂,她们很诧异。后来那小伙跟他亲戚说了情况,然后各奔东西,堂嫂让我去找堂哥,他们在建筑工地,然后我就去了堂哥那里住了两天。
June 20, 2025 at 8:32 PM
聊天中也得知他比我要出来的早一年。有一些经验,我们俩一起工作了一天。本来想跟老板借点钱,因为嫂子说要是没钱了。工作一周以后可以跟老板借一百块钱生活费。我其实那时候身上可能就剩几十块钱了,三百多块钱路费花了一百多。两天没上班花了二十多吃饭。洗漱用品花了十几块。反正我当时身上绝对没有一百块钱。工作期间我的表哥打电话到我们老板家跟我说他们在上海的工厂在招工,问我去不去干,600一个月,学会了一个月工资能拿三四千。是技术活,我开始有些动摇了。加上刚来的这个小伙说这里太偏僻了。啥都没有,最终我们商量着说不干了。他其实在那里上一天还是两天班?记不清了。我也就干了十来天左右。最后我俩在一个早晨离开了老板。
June 20, 2025 at 8:23 PM
最开始吃不习惯南方的饭,其实现在我也感觉那早饭尤其难以接受,早上就是头天剩的米饭用开水冲泡,然后放点榨菜。午饭晚饭跟老板吃的一样。因为他们家就我一个工人,我去吃饭时老板和老板娘有时候轮替要看着机器,其实那机器很容器出现串丝,就是有图案的地方生产时电脑控制系统容易出现错误,导致成品图案错误或者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线顺序错乱。也许是那时候机器并不成熟吧。老板输入的程序还是软盘,不同的产品不同的软盘。最开始三五天很难熬。要站着工作一天,腿疼,再加上噪音极大导致耳鸣。晚上下班睡不着,到夜里会偷偷哭。因为太孤寂了,没人说话,就我一个人住在空旷的屋子里。一周以后又来了一个河南的小伙子。年龄跟我相仿,十六七岁
June 20, 2025 at 8:14 PM
老板家里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大约十岁左右,女孩儿三四岁。很可爱。工厂其实是家庭小作坊。只有四台生产袜子的机器。但是噪音极大,以至于我现在还有耳鸣症状,应该就是在那里工作了十几天造成的。老板答应给300一个月,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每个月有一天或者两天假期,时间久远我记不清了。开始学习操作机器还比较顺利。两天就几乎摸熟练了这几台“电脑机”,当时嫂子说这是高科技自动的机器学会了工资涨得快。她们那边的机器每次袜子下来还需要手动剪开,半成品是桶状袜子,然后需要两头再加工,非常麻烦。我这个做出来直接是成品,只需要讲袜口做折边缝线处理就好了,所以叫他们行话叫这种机器“大电脑”。他们那算小电脑,或者叫手工袜
June 20, 2025 at 8:01 PM
后来跟物流公司索赔。他们竟然不承认他们保证的事情。最终经过近两个月的讨要,他们赔付了我的药费和物流费。这就导致我不敢去买药邮到这边。因为国内物流公司太不讲信用了。很难找到一个靠谱的物流。
我需要一个靠谱的物流。
我需要一个靠谱的物流。
我需要一个靠谱的物流。
June 20, 2025 at 4:19 AM
其实这个药我去年也买过,找了一个物流公司在我跟他们说明药物情况后,她们信誓旦旦可以运过来,就是比较贵。最后事与愿违。我买了6瓶。并支付了七八百人民币的运费。最终还是在入境时被美国海关扣了下来。理由是申报材料与实际货物不符。但是当时物流公司并没有及时告知我情况。导致最终做了许多努力都没有办法拿到药。最后不得已去了急诊,让医院给我开了这个药物。在美国没有保险看病很贵。但是医院看出我的顾虑。说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我非常感激,以后有了能力也一定要帮助更多的人,已回报这个帮助我的社会的人们。
June 20, 2025 at 4:13 AM
白天的时候我还另外找了一个可以带药的。我们聊了很久。最终因为他不愿意透露他的任何消息,导致我有所怀疑 就没有找他带。为什么我已经找了一个答应带药的,还在找另一个。就是怕被骗了还有补救。总不能俩都是骗子吧😂。所以我跟他说三十块费用。我说可以。我让他给我他的住址我买药邮给他。但他闪烁其词。就想让我给他转钱然后他帮我买。我说要不然你先帮我买。到纽约我以每瓶500人民币的价格给你结算。另外再给你50美元带药费用。其实药大约350人民币一瓶。他不同意。最后很可惜。只好作罢。现在只有一线希望了。希望为我带药的人不要骗我。🙏
June 20, 2025 at 4:12 AM
還有許多場景讓人難以忘懷。總之我很想念我爸。我很懊惱我不該離開,我不該離他那麼遠。太遠了。以至於我做夢都很難夢到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我不想我爸嗎?但我真就極少夢到他。甚至夢到了我都不記得在夢裡他在做什麼,他在說什麼,有什麼表情,我一點兒都沒有記住。我想我爸。但他不想我嗎?他會想我嗎?
在那之前他會,他曾一天給我打三四個視頻電話。但因為時差原因我都沒接到。直到我接到他電話但他也不好意思說。我們電視屏電話只打了幾分鐘就被他的電話打進來掛掉了,後來我也沒有給他回過去。從那開始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了。直至天各一方,直至我終了這一生也不會有機會聽他說話了。我也沒有機會喊爸了。再也沒有了。
June 7, 2025 at 7:18 AM
說來慚愧,我翻遍手機相冊也就只有2021年國慶節期間我爸來上海看我們。我爸說準備去無錫打工。到了無錫距上海很近。他說來上海。我去火車站接他。他拎了兩個大塑料袋。裝的梨和鹹鴨蛋,跟我說很甜的梨。鹹鴨蛋也很好吃。我當時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從不做飯。都是買著吃。我用不上這些鹹鴨蛋下飯。我也極少吃水果。最後都給我弟了,雖然你覺得很普通的東西對於他來說是最好的,但是爸把他最好的東西都給我們。我卻不以為然。我們去了上海中心大廈。吃了火鍋,去了外灘城隍廟靜安寺,在陸家嘴中心拍了旅行紀念照。那是我們第一次合照也是最後一次。爸在上海只待了兩天就走了。說工地開工了還是什麼。我記不清了。反正就是很短時間走了。
June 7, 2025 at 7:07 AM
對於我們來說錢沒那麼重要。老兩口一輩子也沒存多少錢。對於他們來說可呢還不夠。所以總覺得錢不夠用。我哥大約09年左右大學畢業。畢業就結婚。當時給了10萬聘禮。可能現在覺得不多。但那是十五年前了。東拼西湊勉強夠數。然後就是我三十多歲沒有結婚。這又是給他們很大壓力。再加上我弟也是沒結婚。導致他們更不敢花錢。如果我也在20歲左右結婚。我弟也是二十左右結婚。那麼可能我爸就不會那麼省。他不需要負擔那麼多。心理壓力沒那麼大。說不定他就去醫院做檢查了。有問題及時住院。也不會發生這種晴天霹靂般的悲劇。但是沒有如果。誰知道呢。
一切都沒有重來的機會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我想也不會有吧。錯過了就沒有修正的機會
June 7, 2025 at 6:46 AM
我爸是摔倒了嗎?是的。在那之前因為騎電動車讓行一個三輪車時候。自己摔倒在路邊溝裡了。三輪車開走了。當時車把搗了胸口一下。沒有在意過幾天說胸口疼。拍了片子說有個什麼裂痕。也沒有跟我們說過。就自己去小診所打點滴、止痛。直到有一天給我媽打電話說胸口疼。讓我媽回家。當時我媽在浙江打工。我媽就回來說表面看也沒啥事兒啊。讓他去做檢查也不去。我想是因為心疼錢吧。老人啥事兒都要自己扛著。怕花錢。窮怕了。錢不好賺。就過沒兩天就這樣永遠離開。我有時候心裡埋怨我媽。為什麼我爸摔倒了不跟我們說。但後來也理解了一些。他認為家裡太窮了。不捨得花錢。如果說了這事兒我們衝外地回來可能還要花一筆路費。他們是心疼錢了。
June 7, 2025 at 6:36 AM
所以遺傳學角度講我爸起碼活到80應該沒有問題。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61歲會遭此劫難。我的家族裡去世的人都是最少70以上。我爸太年輕了。但我有個表哥因為工傷延誤治療導致早逝,一個堂哥因為天災早逝。大姑因病去世。也70多歲。我那時候在外打工。不知道大姑什麼疾病。也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印象中大姑是和藹可親的老人。大姑比我爸大很多。爺奶養育7個子女。在那個戰亂和饑荒年代非常艱難。我時常想起一句話「子欲養而親不待」時間不給你我任何機會,我們轉身就一輩子。從此天各一方,你在裡頭我在外頭。當弟弟手機無意間拍到墳頭,我的心又像被什麼重擊一下。說不出什麼感想。那裡面住著我爸嗎?
但我的眼前仍然是我爸推開門掃地的場景
June 7, 2025 at 6:27 AM
我爺就糟了幾年罪。因為年輕時經常饑餓導致胃出了問題。最後胃疼得受不了。我小時候記得有兩次他疼的躺地上呻吟。離很遠都聽得到。但那時候太小。根本沒法理解疾病給人帶來的痛苦。只知道叔伯和我爸把他拉到醫院。過幾天好了就好了。後面就是再犯病再拉去醫院。直至最後一次去醫院。回來之後一直躺那裡無法動彈。最後嚴重時口中回時常流出灰黑色的一些液體。我不知道是藥物還是什麼。生命最後一刻聽說還在呼喊堂哥和我的小名叫我們吃雞蛋吃鴨蛋,然後說我哥會考上大學。但那是彌留之際了。雖然我不在他身邊。但他的孩子三個兒子都能在他身邊陪他走完最後一程,那時他79歲。當第二天姑姑再過來時懊悔不已,説自己頭晚不該回去,沒有守著我爺。
June 7, 2025 at 6:11 AM
疫情之前我爸身體非常好。幾乎沒病沒災。唯一知道的是他有肩周炎。有時候疼會吃止痛藥。其他的幾乎沒看到他有什麼別的疾病。可能是我們不知道。爸年紀大了。做子女的時常疏於對老人的關心,疫情之後,打了新冠疫苗以後就感覺家裡的藥明顯多了一些。問了就說小毛病。沒啥大事兒。我們也沒放心上。因為那些藥看著都是非處方藥。可能是頭疼腦熱之類的消炎藥物。
我奶奶活到快94歲去世,有心臟病史。但整體還是沒大礙。直到去世前還說去醫院檢查自己要爬樓梯。後來醫生說不可以。才讓我爸背著上樓 但當天晚上就不行了。也是大約在夜裡吧。時間記不清了。奶奶也算比較要強。不喜歡麻煩子女。哪怕最後一刻也是。我們誰也沒想到,她走的這麼快。
June 7, 2025 at 6:00 AM
老家的鄰居就是腦血摔。突然發病,但慶幸被救回來了。雖然出現了嚴重的認知障礙和行走困難。但好在他還能吃飯還能緩慢走路。他的孩子還能回去叫聲爸,他還能應答。
而我爸就麼這個運氣。我也沒那個福份了。
我只感覺天塌了。我媽無法撐起和父系這邊的相處關係。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現在幾乎跟家裡叔伯姑嬸堂哥堂姐堂弟沒有任何聯繫了。以前我爸在的時候他們過年都會都會來我家坐坐聊聊。今年過年卻非常冷清。我看到弟弟拍的照片。年三十只有我媽跟他倆人。深感淒涼。不知道說什麼。隱約感覺我爸還坐在那個位置吃團圓飯。然後年初一我爸會和我們出來吃餃子和荷包蛋茶。然後掃地。就是時常浮現我眼前的開門掃地那一幕。非常清晰,非常近。
June 7, 2025 at 5:50 AM
我家距離鎮上也就2公里不到。救護車走了40分鐘。農村夜間沒有紅綠燈。這個也算是一個非常不利的影響。我媽第一時間缺少最基本的急救常識,我不知道該怨誰。或許我爸命理有這麼一劫。他沒躲過去。但我腦子裡時常會閃過他在最需要救助的時候卻沒人能夠幫助他。他在那幾分鐘是多絕望,多難受?沒人知道。我小時候曾經在水裡玩水差點淹死。我知道我抓不住任何東西,我拼命吸氣時卻都是水往嘴裡和鼻腔裡任意灌進去。我很恐懼。我想我爸那時候應該也是這樣。那種感覺恐怖極了。那可能是我平生遇到最恐怖的時刻。但我後來被救起。我爸卻沒被人救起。我當時在想如果我在他身邊。我爸就有可能被救回來。哪怕救回來是個腦子壞掉的爸。我想我也會很慶幸。
June 7, 2025 at 5:40 AM
我媽說他在樓上準備睡覺。那屬於夜裡十一二點左右。爸爸從外面抓魚回來,他白天還在跟我的表哥一起抓魚。到晚上十來點才回來。帶了一些魚說留著過端午節。全程沒有任何不適。大約十一二點左右我爸說上廁所。去樓下的衛生間。然後後面過了好一會兒沒有反應。她就喊我爸,沒有人應答。但是她聽到打呼嚕的聲音。以為他在樓下睡覺了。我們樓下也有房間也有床。但又覺得奇怪。怎麼上個廁所還睡著了?然後就下樓才發現我爸躺在那裡只有出氣沒有吸氣。她當時也慌了。不知該怎麼辦。老年人也沒有任何急救常識。就去喊我大伯。我大伯過來做了一些基礎救助措施,但最終還是沒救回我爸。當救護車來到我家距離他們打電話叫車已經過去40多分鐘。
June 7, 2025 at 5:30 AM